4月23日,是渡江戰(zhàn)役勝利和南京解放紀念日,同時中國大唐紅色信物“渡江第一船”京電號小火輪也迎來了百歲誕辰。
百年間,從烽火硝煙到萬家燈火,從“打過長江去”到“人民電業(yè)為人民”,“京電號”燃起的信仰之火,至今仍在新時代中國大唐電力報國的征程上奔涌不息,“忠黨愛國,許黨報國”的京電號精神成為大唐人永不褪色的紅色基因。
鋼骨:在戰(zhàn)火中淬煉的脊梁
1925年的黃浦江畔,一艘名為“云泰輪”的鋼制蒸汽船緩緩駛出船塢,這是“京電號”的前身,龍骨是德國精鋼鍛造的,煙囪里噴吐著白煙,載著貨物在漢口與上海之間穿梭,像銀梭般編織著長江經(jīng)濟帶的發(fā)展。
1937年,淞滬會戰(zhàn)的炮火照亮黃浦江,歷史的齒輪碾碎了平靜,這艘船的命運也發(fā)生劇變。它被日軍擄走,改名為“海鷹號”,在長江上運送彈藥與傷兵。船艙里,中國船工們低垂著頭,在暗夜里用指甲在艙壁上刻下“還我河山”的字跡。那些歪斜的刻痕,是他們用血肉之軀對抗屈辱的無聲吶喊,船身上的彈痕與刀刻,都成了民族苦難的見證。直到1945年抗戰(zhàn)勝利,小火輪被國民政府首都電廠收購,更名為“京電號”,擔負起運送煤炭的任務(wù)。
渡江:長夜的星火照亮黎明
1949年4月23日,渡江戰(zhàn)役前夕,彼時的長江,比往日更加湍急。國民黨為阻止解放軍渡江,將江北小船就地燒毀,稍大的船只全部拖往南岸,集中看管。首都電廠以運煤發(fā)電需要為由,將“京電號”留在了碼頭。
4月22日,準備渡江的第三野戰(zhàn)軍得到首都電廠地下黨員和電廠進步工人的幫助,廠長韓德舉主動為解放軍提供了“京電號”小火輪。船工們將停在中山碼頭的“京電”號小火輪,以最快速度升火開船,開往長江北岸。
晨霧中,“京電號”的煙囪噴出濃煙,船身在江風中微微震顫,船舷上“京電”二字在朝陽下泛著金黃的光澤。駕駛員黃興發(fā)站在舵輪前,手心沁出冷汗——他接到命令,要載著120名戰(zhàn)士橫渡長江,直插南京城下。
“同志們,這艘船是咱們的!當年它運過鬼子的炮彈,今天要送咱們?nèi)ソ夥拍暇?!”解放軍指?zhàn)員的聲音在船艙回蕩。戰(zhàn)士們攀上甲板,槍管在朝陽下泛著冷光。江面突然傳來炮聲,國民黨軍艦的探照燈刺破晨霧,炮彈在船尾炸起水柱。黃興發(fā)死死攥住舵輪,船身傾斜的瞬間,他聽見身后戰(zhàn)士們齊聲高喊:“跟著京電號,沖過長江!”當船頭終于觸到長江南岸時,所有人的衣服浸透了江水和汗水,卻都仰天大笑——那是黎明破曉時分的笑聲,是壓倒黑暗的勝利宣言。
守望:在歲月長河中不滅的燈
新中國成立后,“京電號”卸下戰(zhàn)火的硝煙,穿梭于長江支流,為下關(guān)發(fā)電廠運輸煤炭。1954年,長江一帶遭遇特大洪澇災(zāi)害,“京電號”在南京和馬鞍山之間逆流而上,運送抗洪物資,為兩岸筑起堅實屏障。
歷史的車輪駛?cè)?0年代,隨著運輸煤炭船只改造升級,運煤船從燒煤改為燃油,“京電號”失去了用武之地。它背井離鄉(xiāng),離開近30年的金陵城,一路輾轉(zhuǎn),從南京到淮陰,再到灌南。直到某個月色清冷的深夜,船艙里最后的爐火漸漸熄滅,曾經(jīng)高聳的煙囪不再噴涌白霧,這頭鋼鐵巨獸第一次感受到時代的陣痛。
1979年,初春的暖陽給“京電號”帶來新的生機。當鋸齒劃開斑駁的鍋爐,當柴油機的轟鳴取代了蒸汽的喘息,老船工們在焊接的火星中看見了重生的希望?!熬╇娞枴苯?jīng)過動力改造,像經(jīng)歷鳳凰涅槃的神獸,煥發(fā)出新的生命力。那些年,“京電號”拖著十二艘貨船犁開漣漪,頂著暴雪為饑寒的村莊送去糧食;用鋼鐵的脊梁在洪澤湖的晨霧中劃出金色航道,載著蘇北大地的希望奔向東海;也曾破開冰河為受困的漁船開辟道路,船身上的每一道裂痕都鐫刻著生命的重量。
堅守:寫在時光褶皺里的史詩
時光在錨鏈上凝結(jié)成銹,1997年,當“京電號”的汽笛最后一次在鹽河上空回響,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,仿佛在為它辦一場特殊的“退休”儀式。
秋風拂過空蕩蕩的駕駛艙,殘留的煤灰在陽光下閃爍如星,船舷上“連拖204”的編號與“京電號”的舊名在暮色中重疊。那些被歲月磨平的鉚釘,甲板上的每一道劃痕都成為了歷史的注腳。
2009年,在迎接新中國成立暨南京解放60周年之際,“京電號”小火輪從灌南回到闊別32載的南京,作為渡江勝利暨南京解放的重要見證物,永久陳列在渡江勝利紀念館的廣場中央。2011年11月全國革命文物定級工作中,“京電號”被評定為國家一級文物。
百年風雨,歷經(jīng)抗日戰(zhàn)爭和解放戰(zhàn)爭洗禮的“京電號”小火輪,不僅承擔拉貨載物的運輸使命,還承擔抗洪救災(zāi)、破冰疏航等急難險重任務(wù),先后經(jīng)歷了兩次更名、四次更換編號和一次大的發(fā)動機心臟更換,其間還經(jīng)歷了數(shù)次修補,最后從水上轉(zhuǎn)戰(zhàn)到岸上,用他傳奇的一生,向世人講述開天辟地的戰(zhàn)爭年代、改天換地的社會主義建設(shè)年代和翻天覆地的改革開放年代紅色故事。
夜幕降臨,廣場上,江風掠過船舷,“京電號”那偉碩的身軀,帶著百年前的硝煙與新世紀的晨露,輕輕吟唱著一首風華與堅守的世紀之歌。